本人撰寫文章,喜愛原創,一般不引用他人著述。這裏,我卻要例外一次了。
英國班國瑞Gregor Benton博士出版的專著
英國有一位班國瑞Gregor Benton博士,是英國卡迪夫大學歷史學榮譽教授,曾任荷蘭阿姆斯特丹大學人類學副教授、英國利茲大學東亞研究系教授、卡迪夫大學歷史與考古學系教授、南洋理工大學歷史系客座教授。他對歐洲華人和東南亞華人歷史有深入研究,出版多部有關中國近代史的專著。東方出版中心2022年2月出版了他的專著《親愛的中國:移民書信與僑匯(1820—1980)》講述了華僑背井離鄉、四海為家的生存與發展。他還出版了《中國革命詩人》,陳獨秀、毛澤東、鄭朝林、陳毅四位詩人的作品和故事翻譯成英文。他在牛津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哥倫比亞大學、夏威夷大學、加利福尼亞大學和阿姆斯特丹大學出版過書籍。他的《山火》獲得詹姆斯·科爾獎,亞洲研究協會頒發的“關於現代中國的最佳書籍”獎。他使用多種語言出版專著,包括漢語、荷蘭語、法語、西班牙語、義大利語、德語和威爾士語。
英國班國瑞Gregor Benton博士出版的專著
班國瑞Gregor Benton博士和英國卡迪夫Cardiff University教授在一篇文章中,詳細記述了關公在古巴與外教的融合與演變——
英國班國瑞Gregor Benton博士,卡迪夫大學歷史學榮譽教授
在古巴的天主教及非洲傳統宗教文化的影響下,古巴華人所崇拜的關公和觀音信仰發生了變化,即賦予或融入了某些西方和非洲傳統宗教文化的元素。
華人移民固守著祖先的文化傳統,把自己封閉在一個日益萎縮的“中國性”的保護層中,不受外界影響。關公被視為忠義、正直、勇武的化身,稱為戰神,畫像中的關公經常出現在電閃雷鳴之中。他是結義情誼、患難相助、義薄雲天的楷模,深受海外華人的歡迎。
在古巴,人們稱關公為San Fancón。粵語中“神”的讀音,類似於西班牙語中的“san”,把“santo”(聖徒)的尾音去掉就成了“san”。這就產生了西班牙化的關公的粵語名字“San Fancón”。這個詞與西班牙語系是相容的,其中cón 是個常見的尾碼。San Fancón 是古巴獨有的一個神明。
古巴哈瓦那華人街,兩位華人在修理老爺車
Antonio Chuffat Latour是一名古巴華人,在他1927 年發表的一項研究中記錄了一則關公的傳說。關公附身於一個逃亡的華工身上,發表了一番講說:“我是穿越時空的王子,將幸福帶給那些背井離鄉但心系家鄉的好兒女們。上帝會賜福於那些善良、誠實、勤奮、待人公平的人。幸福和好運會降臨於那些積德行善之人。把你的食物分給窮人。行為不要過於衝動,遠離惡行。真正的上帝不是白人的、華人的、黑人的、印第安人或馬來人的,真正的上帝是萬能的上帝。你這一生只是個過客,什麼都不帶來,什麼都不帶走。萬能的上帝既不需要黃金珠寶,也不需要禮物。他是全能的、偉大的、公正的、仁慈的。要對他有信心,他會把你從邪惡中拯救出來。”這番言辭融合了儒家的孝道和基督教泛種族的一神論思想。
在古巴人類學家José Baltar Rodríguez 的一則祈禱文中,關公與他在《三國演義》中桃園結義的兄弟張飛、劉備出現在一起。他們三個成了古巴人熟知的中國“三位一體”,在某種程度上他們被融進了基督教傳統。禱文如下:
“噢,全中國的強大的聖人,至高無上的天帝,請驅除我身上的邪惡。我在呼喚您的名字San Fancón,請保佑我這一路的身心安康,這樣我才可能和您一樣慷慨。趕走那些企圖傷害我的敵人和那些詛咒我的惡人。您是戰無不勝的,請保佑我能獲勝。保佑我免遭牢獄之苦,免受毒舌、巫術、咒語的攻擊,為此我把自己交付於您和您的兩個兄弟。這樣我將不會負傷,不會被踐踏,我的血不會濺出。神勇的San Fancón,請助我推翻阻擋我前進的高牆,讓那些咒我的人得到報應。讓我的敵人沒有眼睛看到我,沒有舌頭詛咒我,沒有雙手傷害我。”
古巴黑人將關公納入薩泰裏阿教(亦稱為奧查教),這是一個融合非洲教信仰和天主教信仰的萬神殿。他們把關公看成是約魯巴(Yoruba)宗教系統的神祇香郭(Changó),用古巴人類學家JuanMesa Díaz 的話來說,關公是香郭“在遙遠的中國的化身”。
古巴哈瓦那,盯著報紙,讀著雜誌
古巴的華人也把關公與聖母瑪利亞聯繫起來。在古巴維拉克拉拉省(Villa Clara)的凱巴裏恩市(Caibarién),當地唐人街的商會把古巴的混血守護神慈悲聖母(the Virgen de la Caridad del Cobre),與關公並排放在各自的神龕中供奉。
Baltar Rodríguez 提到很多關公顯靈的故事,其中有一則傳說,講的是一位貧窮的華僑向關公禱告,想要歸國終老,幾天之後,這個人買彩票中了獎,得以買票回到自己的祖國。
古巴哈瓦那的兩位小姑娘
在古巴的東方主義的研究中,FrankScherer 認為,古巴政府出於其自身政治經濟目的,目前正推動古典東方主義的復興,包括重新挖掘關公的價值。把關公塑造成一個融合了古巴文化和中華文化的“聖徒”,與把華人宗教納入到井然有序的西班牙式的萬神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或至少是讓華人宗教進入到被基督教眾神所佔據的人們的思想意識中去,這樣的話就連非華人也感到易於理解和接受。
感謝班國瑞Gregor Benton博士和英國卡迪夫Cardiff University教授,讓我們從多個視覺瞭解關公文化在古巴的有趣傳承。
一群青年聚集在哈瓦那中心廣場
陪同我採訪拍攝的青年華僑夏遠航,1988年出身於黑龍江,6年前來到古巴,現在是一家文化旅遊公司總經理。他的妻子Karen Amador Vasallo,是一位漂亮的古巴姑娘,哈瓦那大學法律系助教,還是IT工程師,曾在北京外國語學院學習,這個“美女學霸”會四門外語,中文流利。我跟隨小夏,在古巴老城穿行探訪,小夏說,中華悠久文化,我們要傳承;世界各國文明,我們也要借鑒。
20年前,中國文聯原黨組副書記、作家孟偉哉,在哈瓦那中華總會館留下一首詩,表達了對古巴華僑華人的讚頌和高度評價:
問祖索裔遠中華,轉宗生根哈瓦那。
麗島山水哺吾輩,忠骨豈不獻古巴。
(詳見朱正明先生《走遍天涯訪關公》專著)